第5章 苦是山穷水也尽(上)(1/2)

作品:《御煞

头顶是大日虚悬,离浮世渺远,于是愈显得热烈而辽阔。

近地里,是连绵群山,是苍翠葱郁,是深春时节最为微妙的湿漉漉,因是,这莽莽群山里,除去那些嶙峋的山石,楚维阳踏在脚下的,便只有那些松软而泥泞的腐土。

脱去了麻袍,楚维阳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件深青色道袍披在身上,这袍子宽大,任是楚维阳多裹了几下,仍旧是松松垮垮。

可年轻人心里痛快!

丢了那件麻袍,他像是丢掉了过往那层鬼蜮阴物的外壳一样。

楚维阳的腰间,同样挂着一柄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长剑,剑大约是凡铁铸就,但楚维阳试过,锐利非常。

剑柄与剑鞘上,不见宝石镶嵌,不见金丝编织纹路,只原原本本应该有的模样,显得很是质朴。

这柄剑是楚维阳从碎石堆中捡来的,不同于马管事的长鞭,镇魔窟所在本是剑宗驻地,那么驻守此地的修士多以剑为器,便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。

有了这柄锐利的长剑,至少楚维阳便有了护身的武器。

再然后,年轻人一手提着个婴儿大小的包袱,包袱里的东西,大多是从马管事的房间里搜刮来的——

一件预备换洗的衣裳。

几块行走俗世的金银。

几本似是乾元剑宗传来下来的道书经文。

最后,则是楚维阳背后背起来的箩筐。網

箩筐里,是早已经因为重伤而再度昏厥过去的马管事,他大半个身子在巨石的碾压下早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,楚维阳只能这样带着马管事离开。

偌大的镇魔窟被一场斗法波及,兀自剩了满地的断壁残垣,好好地金铁矿脉也在地龙翻滚的撕裂间溃散尽了煞炁,成了废矿,森森鬼蜮之中,没了人气儿,也没了鬼气儿。

至于那两个以道音作雷声的强大修士,楚维阳不知晓他们那场斗法到底是怎么样收场的。

谁赢了?不知道。

谁死了?不知道。

唯恐两人只是杀得兴起,一时偏了道场所在,又或者是乾元仙宗得了讯息,要派人来镇魔窟收拾残局。

所以楚维阳在原地里只是简单的搜寻了片刻,收拢了些趁手的物件,便背着箩筐,朝着南方的葱郁群山,一头闯了进去。

早晨时曾听得煌煌道音,隐约间,那清冷的女声,似是从北面的方向传来的。

逆行奔逃而去,总该安全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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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午时分,大日高悬,离着浮世似近了些,连苍翠葱郁的林木都无法阻挡那渐渐浓烈起来的热浪。

这一路昏昏沉沉,楚维阳也不知往南走了多久,这会儿将箩筐顿在地上,更是不堪的剧烈喘着粗气。

这本不该是一个有修为在身的人应该有的表现。

哪怕是曾被困在镇魔窟中,这也不是一个修行《五脏食气精诀》的修士该有的表现。

可楚维阳只觉得四肢百骸中,那原本该流淌着澎湃气血的经络之间,竟像是被黏稠的铅汞死死地堵住了一般。

他并不是一个有着完备传承与浑厚经验的修士。

只是直觉告诉楚维阳,自己的状态,似乎和之前让自己昏迷的煞炁喷涌有关。

怔怔的低头看着被踩的有些泥泞的地面,这会儿烈日照耀,不过是喘了几下,楚维阳的浑身上下就直冒虚汗。

这样的虚弱与空乏让楚维阳有些不安。

他不敢再继续往前走,唯恐自己一个踉跄,就这样死在山野间。

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箩筐,年轻人用嘶哑而沉闷的声音开口道:“我去寻些吃食,地龙翻滚,群山震颤,百兽惊惶而走,许能不劳而得。”

说罢,楚维阳将包袱担在背上,复抽出长剑,简单的寻了一个方向,斜斜的直往丛林深处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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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个时辰之后,寻了片平整的石地,楚维阳就地生起火来,树枝穿着几块野猪肉,就这样横在焰火上慢慢地炙烤。

也不知是油脂的香气还是火焰的温暖,一旁的箩筐中,马管事缓缓地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。

谁也没有说话,马管事深情呆滞的“坐”在箩筐中,麻木的脸上只有空洞的眼神。

对于楚维阳而言,马管事的反应是很正常的,如果有必要,他甚至能够清楚的说出马管事内心深处已经经历过的几种变化,以及在这之后,马管事将要经历的心态变化。

毕竟,不过是苦难的折磨,不过是痛苦凝聚成的炼狱,所有曾经被囚禁在镇魔窟中的人,都经历过马管事同样的心路历程,甚至那些倒霉的,更要早早地直面生死之间的大恐怖。

莫看此刻是同病相怜,可楚维阳却仍旧深恨着马管事。

没再去多看,楚维阳取下炙烤的差不多的野猪肉,也不管滚烫的热气,就直接急不可耐的张嘴咬了上去。

这样几乎堪称奢侈的吃食,他已经许多年未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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